全柔有这番反应除了他说的这点之外,还因为他自小受经学教诲,心中产生了一种士大夫高人一等的感觉。
士大夫是人上人。
又岂可因为一件还未得到公证的事,就株连如此多的士大夫,这样杀士大夫如杀猪狗一般,让全柔心中无法接受。
就算“二张逆案”是真的,杀几个主谋就好,其余重要人等流放即可,这样蔑视士大夫生命的孙翊,对他全氏来说,又岂会是明主。
而且全柔心中还有着深深的恐惧。
孙翊对涉案家族的狠辣,让全柔感到恐惧。
虽然孙翊的命令中并未提及三族之诛,但孙翊与孙策感情深厚,难免孙翊将来不会因为此事重开株连。
那样与张氏关系深厚的全氏,又怎么逃脱的了株连。
这一点才是,全柔说出上面那番话的最重要的原因。
全柔边哭便怒斥孙翊的姿态,让全琮感到心惊。
虽然目前房内仅有他父子二人,但他父亲现在的言语可谓毫无人臣之态,就凭刚刚那番话,全柔就已经犯了死罪。
而全柔敢说出以上那番话,这让全琮心中猜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。
莫非父亲想反?
一想到这,全琮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,他试探性的问道,“君侯之手段虽稍显酷虐,但谋刺先君之罪乃是不赦之罪,依法理而言,君侯处置并无不当。”
全琮的这句试探性的话语,让全柔浓眉倒立,他对全琮喝道,“何为法理?如此残酷之人又岂可当的起君侯二字乎?”
全柔的这个态度让全琮的心更加凉透了。
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,“莫非父亲想反叛君侯。”
全柔这时已经擦干眼泪,他从怀中掏出丹阳西部都尉的印绶,对着全琮说道,
“孙翊残忍好杀,未有半点宽仁君主之风。
吾全氏与张氏乃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之交情,现今孙翊未曾对我全氏表露杀意,但在此子统治之下,吾全氏来日岂有活路乎?”
“与其将来束手待毙,不如趁现在吾执掌兵权,奋力一搏,可能还有一条活路。”
全柔终于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,全琮立马劝阻道,“父亲不可。”
“君侯聪明神武,继承洪业以来,战功彪炳,又揽结群英共同周济世务,军众日盛,事业日隆,虽昔萧王之在河北,无以加也。
父亲虽有数千兵马,但多为守兵,君侯拥兵数万环绕丹阳,檄令一下,顷刻可至,父亲何以敌也?”
“况父亲为君侯之臣,以臣叛君,是为不忠。”
“兵力不及,是为势弱。起兵失忠,是为义薄。”
“力名两失,这是死路一条,万望父亲三思呀。”
全琮说完后朝着全柔接连顿首,涕泗横流,希望全柔能够因为他的话转变心意。
全柔却心意已定,他恨恨道,“丹阳与江夏接邻,吾可以携丹阳五县献给刘荆州,就算最后不敌孙翊,吾也可以引军西去江夏。”
“刘荆州虎踞荆襄,兵众数十万,势力盛于孙翊,若有其接应,吾又何惧孙翊乎?”
全琮一把抱住全柔的大腿,意欲再劝,却被全柔一脚踢开。
全柔喝道,“古人言,父死三年,不改其志方为孝。”
“如今吾尚未身死,你就忤逆吾,可为孝乎!”
听到全柔此言,被一脚踢开的全琮瞬间心如死灰。
全柔在喝完全琮之后,就拿着丹阳西部都尉的玺绶向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