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是蒯越出列,刘表脸色温和了些,问道,“异度,有何良策教孤。”
蒯越言道,“治平者先仁义,治乱者先权谋。当今乱世,权谋为先。
江东境内山越遍布,时有动乱,孙策在时亦只能勉强压制之。如今孙策身死,江东主政的乃是一黄口小儿,半点威望皆无,江东必定人心惶惶。
山越向来不服从孙氏统治,他们不会忽视这个天赐良机,或许他们此刻已经在谋划着叛乱孙氏了。
既然如此,明公可顺势而行,遣使者入江东境内,
对山越中贪财者,予其金银,缺粮者,资助其辎重,慕利者,许其为爵位,三管齐下之下,为江东即将面临的这场山越动乱再添上一把火。
孙翊纵有天纵之才,非数月不能平定这次山越叛乱,绵延数年也有可能。在此期间,将军整治军器,缮修甲胄,待江东自顾不暇时,将军率军顺江而下,孙氏必亡也。”
好狠的计策呀,堂内众人尽皆将目光汇聚在蒯越身上,而这位男子恍若不觉,泰然自若。
江东境内山越的军力本就不可小觑,如果再加上己方这一边的推波助澜,那恐怕会越闹越大,最后糜烂整个江东也有可能。
刘表在听后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下,但蒯越这条却很符合他的心意。
蒯越的意思很简单,既然江东都要乱了,那么刘表这时候就给江东再加一把火,让江东这把干柴的燃烧的更加旺盛。
而刘表此时就在荆州整顿军马,待孙氏被这把火烧的差不多了,就可以一鼓作气,讨灭江东孙氏了。
先观望再伺机而动,这点很符合刘表的性格。
刘表抚须对蒯氏兄弟赞道,“子柔之言,雍季之论也,异度之计,臼犯之谋也。”
...
众臣散去后,在出镇南将军府时,蒯越主动叫住了刘先。
“别驾刚刚太过直言犯上了。”
荆家是南郡望族,刘家是襄阳望族,两家多有联姻来往,因此蒯越与刘先的交情一直很好。
刘先对蒯越反问道,“依异度之才,难道看不出这时是吾荆州难遇的机会吗?一旦错过,将来何时有之。”
蒯越默然,他知道,甚至刚刚在座的许多臣子都知道。
只是,
刘先见蒯越不语,冷笑一声,拂袖而去。
蒯越看着刘先越走越远的背影,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,转头望向那高高悬挂的府门牌匾,其中镇南将军四个字,蒯越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可笑。
镇之一字,化为征该多好呀。
蒯越闭眼想起当年的刘表,凭借朝廷的一封诏令,意气风发,丝毫不惧荆州境内群贼割据,各郡观望,只身入荆。
他单骑入宜城,深夜拜访自己和兄长,拱手问策,多谋善断,恩威并施,荆州境内众宗贼或诱杀,或怀柔,不过一年,荆州诸郡皆定。
那时的刘表俨然一派明主风范。
但近几年来,随着荆州的渐渐稳定,他壮志不再,只图自守,醉心文事,性格也变得外宽内忌,想着这些,蒯越心中就充满了叹息。
刚刚在堂中,蒯越发现刘表的白发又多了不少,他又看向刘先离去的方向,心中对刘先回道,“非吾不知,实乃将军已老矣。”
江东生乱方才人心变,荆州安泰却众臣已有异志。
蒯越自嘲一笑,真讽刺。
...
十数天过去后,几乎天下诸侯都知道了江东的这场巨变。
但诸侯之间反应各有不同,如曹操、刘表等心有定计的除外,
像那益州刘璋,在别驾张松向其递送上江东之变的奏表时,刘璋看都不看,就将其掷于一旁,
而后继续陶醉在益州充满异族风情的舞蹈之中,欣赏歌舞的他,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的张松眼中充满了浓郁的失望之色。
像那大将军袁绍,正在发愁怎么让大军度过黄河,直逼许都,在近臣许攸向他告知这则消息时,
袁绍只淡淡说了一句,“弹丸之地而已,无须在意。”,许攸听后连声称赞袁绍威武,袁绍颇为自得。
像更远的西凉之地,各路军阀混战不休,这则消息就像进入一片血海中,很快沉溺不见....
但天下诸侯都不会料到,这则消息,将来会改变他们许多人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