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人声音沉重,便是柳元正心中都生出了些许后怕之意。
卧房中闪电般数息之间你来我往的交手,若是算差了一招,恐怕柳元正也有殒命之危。
此时便听朱子同又问道:“不知那南斗阁殒命的是哪位弟子?我最先便是听到南斗阁传出声惨叫来,这才惊醒。”
闻言,柳元正也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兴禾道人。
道人先是欲言又止,迟疑着方又开口:“此事总是瞒不住的,说了倒也无妨,最先殒命的确实是南斗阁的弟子,那孩子叫糜安筠,或许你们还是认识的。”
这话说罢,柳元正与朱子同都沉默了下来,没有开口,只是面面相觑。
迟疑了一下,还是朱子同开口,将先前卧房中的变化仔细地说了,说话时,柳元正也斟酌字句,在一旁补充着。
等朱子同说完,狠了狠心,柳元正还是开口,将早先察觉到的糜安筠的不妥说了出来。
只是言语上,八分真,两分假,柳元正也不说是早就发觉,只是说经历了今晚这一遭变故之后,细细回忆之前与糜安筠的相处,顿时察觉到些许细节上的不妥。
这番因果颠倒,也不会教兴禾道人认为柳元正心思阴沉,只会觉得柳元正心细。
听罢,兴禾道人点了点头。
“看来是类似李代桃僵之术不假了,兴怀师兄破了那四道得手的幻身,显化的也都是些佛器,按照元正的说法,你从一开始见到的,恐怕就已经不是真的糜安筠了。
而是这妖修幻化而成,佛法善变幻,以蛊惑人心,这妖修能跟紫泓长老斗个不分上下,平日里若是隐匿身形,除非我等心神警惕,否则也难看破幻身!
我还以为今夜的变故是临时发难,听元正你这么一说,恐怕这妖修已经匿在玉都院有些时日了,早不动手玩不动手,偏生这会儿发难,杀得还都是好根苗……”
说着,兴禾道人止住了话头,不再继续说下去了,又转过头看着柳元正和朱子同,“这两件佛器我收走了,留在你们手中总是不好。”
闻言,两人自然应是。
看着兴禾道人收走佛器,又急匆匆的离去。
原地里,朱子同忽然凑到柳元正近旁,忽地压低声音。
“这大晚上的,尽瞧见些新鲜事儿,妖兽修佛法,嘿!畜生也会念经了?便是修了佛法,此妖怎么过的两界山?死了四位弟子……柳兄,且看罢,此事还未完,要知,变幻之法,不止是西方佛门,禅宗玩的也纯熟……”
猛然遭逢变故,朱子同此刻心性也难定,说话声音都变得冷厉了许多。
听闻此言,柳元正倒是点了点头。
不得不说,这妖修选了个好时间,不早不晚,偏生赶在了瑶台丹宴开启之前。
而且哪怕已经尘埃落定,都让人觉得疑窦丛生。
西方佛门有人和妖族勾搭到一起去了?谁帮它过的两界山?那是纯正的佛法不假,禅宗历经古玄门时的变故,是否还有佛经暗存怕也难说。
柳元正和朱子同都能想到的事情,宗门的长老们想不明白么?
更巧的是,这番瑶台丹宴盛会,参与的各宗之中,便有白阳禅宗。
只是这样的想着,柳元正便觉其中愈发波诡云谲。
正思忖着,忽的,一缕轻风卷过北斗阁走廊。
柳元正伸手,接住了一片雪花。
“下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