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上的小圆脸眨了眨眼睛,然后瞪了张德一眼:“你骗人!”
哼!
她皱了皱鼻子:“适才你还说死这儿的好汉多如狗,可见是个粗鄙之徒,我竟寻你说什么温柔乡英雄冢。去去去,莫要碍着我做事!”
“……”
张德羞愧难当,被一最多九岁的小姑娘吐槽,简直丢人。
坐黑风骝上,冲小姑娘拱了拱手:“是在下孟浪了,小娘莫要往心里去。告辞告辞,多有叨扰。”
说罢,狼狈逃走。墙头上那小圆脸,顿时咯咯直笑,如银铃遇风一般的清爽。
“郎君竟是个直人,倒也有担当。”
抖了一下手中的白绸,小圆脸忙着挂晒,也没去理会张德那讶异的回望眼神。
老张心中已经在狂日哈士奇了,这九岁的小姑娘不得了啊,很有水平嘛。一言一行都透射出一股子大气,虽说瞧着打扮,是个丫鬟奴婢,可这言谈举止,真心有点儿小高大上。
本来想回过去搭讪,一看人家在忙着干活,张德也就作罢,骑着黑风骝好一会儿,才问四大保镖之一的张礼寿:“四郎,方才那个楼院,仿佛是官办?”
“大郎没来过这里,不知晓这平康坊各家的根脚。能在菩萨寺边上置办的,都是长乐坊光宅坊提点教授的。教坊的一大进项,便在这里。方才那个楼院,名叫‘一笑楼’,那里的内人,都是教坊所出。虽都是两坊失了靠山的女子,但毕竟是有本领的,故而城西的一些豪客,多是喜欢来这里。”
张德微微点头:“那院子里的白绸又是做什么的?”
“多半是用做遮断的帷幔,偌大的院子,怕不是被教坊用来浆洗衣物的,刚才那小娘,只怕也是犯官子女,被发来平康坊做粗活。”
张礼寿虽说只是个护卫,可到底也跟着张公谨混迹过一些娱乐场所,不说门儿清,知道个七七八八,还是没问题的。
听了张四郎的话,张德内心没由来地冒出个念头:还好那小姑娘没在光宅长乐两坊呆着。
忽地自己一个激灵,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羞愧。曾经的他,不是这样的……
“一笑楼”内,此时已经忙碌起来,因为都知林妙儿要唱大曲,恩客一笑掷千金,好大的排场。
“白绸挂晒妥当了?”
“回都知,薛招奴已经挂好了。”
“她一个小丫头,一个人忙得过来?你们莫要欺生,快去帮忙。”
“是,都知。”
一群扎着双丫髻的丫鬟们磨蹭着去做事,而在院子口,倒八字粗眉的仆妇正叉着腰呵斥道:“好个偷懒的小蹄子,一笑楼白给了你一份差事活命,小小年纪却学了爬墙勾引男人!”
小圆脸顿时脸一垮,伸出小手,挨了那仆妇一记打,疼的她呲牙咧嘴,不过终是没喊一声。
“还不干活!”
粗大仆妇将打人的木尺插在身后,又喝了一声,这才扬长而去。
等那仆妇走远了,小圆脸冲那背影吐了吐舌头,然后才嘟囔道:“都怪那个好汉多如狗,白白挨了老货一尺。”
好汉多如狗的某人,这会儿正敏而好学地站另外一个园子门前,看到了和好友同窗前来的张大象同学,于是上前咨询了一下,关于怎么让乐籍之人脱籍的办法。
正等着和朋友们一起进去开荤的张大象同学不耐烦地说道:“大郎,凭我们定远郡公府,想要人脱籍,还需要什么办法?我们这张脸就是办法!”
说罢,张大象冲一壮汉道:“处亮,快进去,一会错过就可惜了!”
“就来就来!”
那壮汉进门的时候,眼神瞄了一下张德,打量着张德边上的黑风骝,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:“有空出来比两圈。”
比你个大头鬼啊,老子还敢参合你们这群权贵二代的《极品飞马》系列?一个陆德明差点把老子尿给憋回去。
离开的时候,张德琢磨着张大象同学的话,喃喃道:“说的没错,我是谁啊,给人脱籍还走关系?我就是关系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