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一点,王爷倒不必担心。据我的观察,那位小侯爷却也是个性情中人,虽然此前发生了那样的误会,但只要王爷真心去请,救人性命这样的事,他一定会答应的。王爷去时,可如此这般……。”
听了自己谋主的话,刘安略微使了点小手段,掠过前次事情不提,上来就直接兴师问罪,果然见效。见元召答应去医治,他冷哼了一声,头前在护卫们的簇拥下,打马回府。
元召并不耽搁,略微收拾一下,对侯府众人说声不必担心,便随后跟来。
管家元一及崔弘、冷家姐妹等虽然感觉到小侯爷这几天有些古怪,却也没往别处去想。只当是他最近新任了朝廷官员,事务繁忙所致。
骤雨初歇,深秋微寒,一路行来,见连日大雨导致的路边积水甚深。有些住在低洼处的人家,家里进了不少水,趁着这点儿空隙,在加紧的排水防涝。
新任的长安令大人,一早就领着全部府衙中人出来了, 勤勉的在几处受灾点巡查,不时的亲自动手帮助百姓抬起沉重的家中杂物,却堪称是一个好官。
正在忙碌间,远远的见一匹马从大街转角拐出来,正向这边走过,他眼睛一亮,站起身来,脸带笑意,早早的拱手为礼。
“小侯爷,多日不见,这么早是要出城回长乐塬吗?呵呵!”
元召连忙甩镫离鞍,跳下马来,挽了他手臂,带了尊重之情说道:“姚公,辛苦了!虽然民情为重,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。要记住,有了一副好身板,才能为国为民做更多的事。”
原来,这位新进任命的长安令,正是曾经在府衙任职的姚尚。姚尚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,可谓大器晚成。他与元召是老相识,两人年纪相差了三十多岁。按说,一个少年对年长者当面说这样带了抚慰性质的话,是有些不妥当的,然而,姚尚听在耳中,感受却是不同。
长安令,帝都最高长官,看似是一个风光无限的职位,却也是一个最不好干的位置,在这个官位上待过的官员,都会明白其中的辛苦。
当初汲黯卸任之后,接替他的是丞相田玢推荐的人。可是,那个倒霉蛋,白白的送给了武安侯两千两金子,板凳还没坐热呢,就遇上了“玄武街事件”,在长乐侯元召与勋贵集团的斗争中,做了可怜的牺牲品。
然后,在元召的举荐下,皇帝大笔一挥,三个月前,姚尚从普通的府吏一跃而成了正式的长安府衙正堂。
这件事,也曾经引起过一阵热议,作为朝廷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典范,给许多普通的低层吏员树立了很大的信心。而姚尚也不负所望,凭着多年来对长安城方方面面的熟悉,短短几个月时间内,改善了许多积弊,在百姓中间树立起了良好的官声。
汲黯以“严”治,姚尚以“仁”治,两人前后相承,都把长安治理得井井有条。史称“汲、姚二公,俱为能吏。”
元召一向对他们这些真正为民的官员礼敬有加,他说的关心之语,不带一点敷衍,出于至诚,姚尚自是心知。
两人就在路边说了几句,长安城内涝灾尚且如此,其余地方的严重可想而知。如果老天继续雨势不住的话,大灾将成,形势十分严峻。
分别之后,元召一路沉思,前几日各地已经有多处郡县报上来灾情,大江大河决口处甚多。皇帝已经派出了十几路巡查使奔赴天下,了解真实的受灾情况,以便朝廷做出应对。
由于传讯手段的落后,想必是路途难行,还迟迟没有一处传回来消息。看来,秋后的灾民潮是避免不了的了,有必要提醒皇帝,现在就要开始早做准备了,以免出现流民动乱的局面。
马蹄停住,元召抬头看时,淮南王府已经到了。在府门外领着人等候他的是那位布衣先生伍被。本来这是世子刘健的差事,可是满脸是伤的王世子打死都不会以这副尊容见元召的。
彼此简单见礼,闲话不再多叙,府中人都知道王爷已经急得冒火了,连忙领着元召直接就来到后院郡主绣楼下,自有贴身侍女领着他上去。
元召随着进来,并不去看冷着脸坐在一旁的淮南王。闺房锦绣,暗香袭人,却正是似曾相识的伊人气息,想起那夜,他心中一荡。抬头时,微风吹拂起碧纱帐,与自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,美眸轻阖,容颜憔悴。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