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各地的雨灾,自己倒是也有点办法,能有效减轻后续灾害。待会儿下朝的时候,可以找机会与太中大夫交流一下。
他正在想着这些事情,忽听有人厉声高叫道:“陛下,臣有重大冤情上奏!请陛下替臣做主啊!”
这一声喊,嗓音洪亮,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。循声望去,正是那位来自东海之滨的齐王刘定国。
皇帝眉间微皱,却并不动声色,端坐御座之上,垂拱而听。很多大臣都已经听说了此前发生在长安城外的事,这时见齐王满脸激愤的出列,便都表情各异的静观其变。
齐王肥胖脸上的横肉哆嗦着,紧走几步,来到汉白玉阶下,先对御座上的人行礼毕,然后转过身来,怒目横眉。
“元召!小小年纪,何德何能?竟敢坐在这个位子上!前者自恃武力,欺凌重伤吾儿以及众多王世子。又在长安城外冲击亲王卫队,多所杀伤。如此胆大妄为,实在罪无可赦!今日,在这含元殿上,天子面前,本王与你势不两立。陛下,臣恳请查究其罪,予以严惩,以慰皇室诸王之心,以维护高祖皇帝子孙的尊严啊!”
话音刚落,楚王、河间王、燕王、赵王等十几位平日里同声连气的诸侯也紧跟其后,出班声援。
这样的阵势,果然令人生畏,很多大臣脸现忧惧。只有在这个时候,才让人想起来,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究竟有多大。
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气势,元召面不改色,依然安坐。现在,还不是自己赤膊上阵的时候。果然,一阵静默之后,皇帝开口了。
“齐王叔,你所说之事,朕也有所耳闻。不过,与你所言,却有很大不同,其中曲折究竟如何……既然这么多诸侯王爷们都关注此事,那今天就辩个明白吧。为了公平起见,朕不偏不倚,是非公断,都交给百官去评判,如何?”
皇帝的话音很淡,很飘忽,其中没有带任何倾向性的意思。但是,很多精明的臣子,已经从中听出了特殊的意味,不由得心中一震。
淮南王刘安无声的叹了口气。女儿提前探知的那个消息看来是没有错了,皇帝的语气很耐人寻味啊。暗自思量,今日且勿要轻言,静观其变为上。
刘定国却听不出什么别的,不过,他心中是有怨气的。呵!你既然都有所耳闻了,还不赶快把这姓元的小子严惩!要交给百官评判?那好,今天就看看这些官员们哪一个敢跟众家王爷作对!
“陛下,其中哪有什么曲折?您一定是听信了佞臣的进言了!就是这小子,纵容手下恶徒,在长安市上,打伤各位王府中的护卫,又要伤害诸位世子,是吾儿刘玄,为了义气挺身而出,却不料被暗算所伤,失去了右手。可怜我那玄儿……陛下!再怎么说,都是高祖皇帝的血脉,此仇不报,明日还怎么有脸去祭拜高庙啊!陛下!请下旨问罪吧。”
刘定国见皇帝态度暧昧,早已心中大为不满。言语之间,免不了意有所指,有些不客气起来。
皇帝刘彻隐隐有些恼怒,这位皇叔都这么大岁数了,智商不见怎么样,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,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啊!
“齐王叔啊,你年纪大了,隔着长安又路途远,难免耳目有些迟钝。你口中的所谓小子,却是朕亲自任命的尚书令呢!额,诸位大臣,可能有些还不知道尚书令的职权吧?既然如此,朕今天就在这含元殿上,明明白白的宣布一下,也好让诸位王爷和所有大臣们都清楚,朕新设的这个官职到底是干什么的!韩嫣,你来讲。”
侍立御座之侧的散骑常侍韩嫣,躬身领命,来到玉阶前站立,面无表情的看着含元殿列坐群臣,声音清晰的传达着皇帝陛下的意志。
“尚书台,自今日始脱离少府编制,为朝廷独立机构。以尚书令为其长官,负责协助天子处理天下郡县奏章,整理各种军国文书,中外传达命令。皇帝陛下已拜长乐侯元召为第一任尚书令,望百官周知。”
韩嫣说完,行礼退后,大殿上下一片寂静,半响无人说话。
许多人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,抬眼悄悄瞥向最前方的那片位置时,见丞相田玢闭目养神,面色木然。御史大夫公孙弘低垂着头,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,只有花白的须髯在微微的抖动。
长安不见月,满城风雨声。朝政大变,从今日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