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隆冬,天气寒冷,押解路上自然免不了有些悲惨有些伤亡,但小喽啰是没有人权的,一笔略过不必细说。
怀着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和不安,一批批被押解到长安的囚徒又被转送到长乐塬,成了这位小侯爷的劳动力。
随着一批批人的到来,前一段时间仓促建起的那些住所已经明显不够用了。好在,就地取材,建设极快 ,总算没有因为冻饿而损失一人。
是的,粮食供应很充足。这是前段时间元召又跑去皇帝面前打官司讨来的。
大汉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!
“文景之治”得益最明显的就是,各地郡县治所库府丰盈,有些好几年的陈粮都还在那堆着呢。
因此,当皇帝刘彻笑眯眯的大笔一挥,批准了元召的请求,命他去找太中大夫郑当时拨粮的时候,这位掌管天下钱粮的九卿重臣很痛快,意态轻松的领着长乐侯来到长安西直门粮台,命令守军打开了沉重的库门。
“长乐侯,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,随便儿拉,拉多少算多少!”郑大夫非常大方。
头一次接触到大汉朝的底蕴,元召瞪大了眼睛。还能这么干!?那还客气什么?一挥手 ,来自聂壹家族的马车队伍开始装粮。
可惜啊……!一个时辰之后 ,元召看了看装的已经冒尖得三十几辆大车,又看了看粮屯内未见少的巨大山堆,有些遗憾,早知道皇帝这么大方,就多带些车马来了。
好在这些已经足够了!这个冬天,已经可以支撑过去。等到春天来的时候,局势自然就会不同了。
粮食拉回长乐塬,装满了十个粮屯。然后,在自己临时充作议事之处的那座大木屋里,接待了顶了严寒跟随来此的郑当时。
说是大木屋,其实就是一座用砍伐来的巨大原木拼成的平顶大厅。角落里,按照元召吩咐的方法垒成的炉中,篝火正旺。
太中大夫在外面四处看了一圈儿,感到很是寒冷,这会儿在火旁暖和片刻,一边四处打量,感到很是好奇。
但见这大厅内的摆设与别处不同,一溜从所未见过的高背桌椅当中排开,俱是原木打造,古朴厚拙,式样独特。
郑当时坐上去试了试,平时都是屈膝跪坐的腿脚刚开始有些不太适应,但时间不长,放纵身体后,果然感觉很是舒服。
“长乐侯果然心机非常人可比啊!连这些寻常所用之物都可以做的如此机巧,令人叹服。”
郑当时看了看正在给他泡茶的元召,又瞅了瞅那位与他见礼后又坐回在椅子上专心看书的将军一眼,由衷说道。
“这些东西啊?只不过是为了用着方便些而已,都是些小手艺,倒是当不起郑大人的那些赞誉哦。”
“话却不是如此说的,以小可以看大!从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所作所为如何了。我也只是就事论事,却不是为了讨好你这小子呢!呵呵。”
元召听他如此说,也与他打个呵呵,玩笑几句。郑当时为人和善,善于变通,非是那些古板大臣可比,因此与他相处起来很是轻松。
“这次,还是要谢谢郑大人的慷慨援手的。有了这批粮食,总算安心不少。”元召把一盏清茶放在他手边,语气真诚。
“这倒不必谢我,此是陛下之意,本官怎敢居功呢!哈哈。”
他话虽然如此说,但元召自然心知他在这当中所起的作用。接旨之后,暗中放宽,任凭自己取够所需,这份情意还是要记在心中的。
“只是长乐侯可知晓?你上奏请求陛下援助时,朝臣中是有很多非议的。”说至此处暂停片刻,见元召态度认真,他微微点头,继续说下去。
“有大臣奏,当日雪原上,有流云帮众所带大批珍宝金银被长乐侯私吞,可有此事?”
郑当时盯着元召的眼睛,脸色严肃 ,认真的问到。
正在低头浏览兵书的将军微不可查的目光撇了一下两人,然后继续看书。
元召面不改色,示意郑当时趁热喝茶。
“呃,流云帮那些人嘛,穷的要命!全身搜遍了也没找出几两银子来,还不够赔偿践踏本侯爷宝地的钱呢。大宝剑倒是有一把,如果谁有兴趣倒是可以来凭自己本事拿了去。呵呵!”
“哦,原来如此!那本官回去复命时就照此启奏了。其实陛下早就说过的嘛,长乐侯一心为公,怎么会贪图什么宝物呢。只是某些大臣非要陛下彻查严办,不得已,我老人家只得奉旨冒了严寒来你这儿走一遭了,唉!却是辛苦。”
看兵书的那位听完两人的这番对答,差点忍不住吃惊的跳起来!当时那满满一车金银珠宝明明是自己帮着遮掩过去的啊!
元召年纪小,信口开河也就罢了。这……这位平日里为官正直的太中大夫也随着他调侃胡闹起来了?
元召与郑当是互相对视一眼,哈哈大笑,一老一小,默契于心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