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一直以来想的,只有变强。”
“要把武功练到登峰造极,要成为天下武功最高强的那个人。”
“我早就知道了,留在镇子里,没有可能实现我的抱负,功夫是杀人技,没有亲手杀过人,是无法得出那种感悟的。”
“在武功这一途,死亡才是最好的先生,我要去拜会它。”
“向它请教最厉害的武功。”
“我到底是自私的一个人,我只想为我自己而活着。”
...
他如梦呓般地说着这些微乎其微的话,时断时续的只言片语中,能够形成字面意思的似乎就只有这些,再往下的声音,已经听不清楚。
若是论起,甚至无法确定它的存在与否。
但也无甚意义了。
豪无意义的对话,仿佛讲述者不为了讲述,倾听者也不为了倾听,毕竟最后的结果大家都以心知肚明,两者之间,只是缺少了一个过程,一个毫无意义的过程。
此刻的对话不过是在走那一段没有什么意义的过程罢了。
最后,良倔强地站了起来,宽厚的背影仿佛蚀刻在烈烈的火光中,像剪纸那样的片面,却又像是经受烈火煅烧的生铁,黑得纯粹。
他用混有野兽低吼的声音宣布,“混蛋,你给我看好了,我的人生马上要开始了。”
“终有一天,我定会技惊四方,让全世界的人都知晓我的名字。”
凯的身体僵硬不动,没办法回答他,也没办法鼓掌为他喝彩。
没什么也没办法做到,无法完成任何的事,一如那个死亡世界完完整整地摆在他的面前,里面或许藏着奥义,藏着启动魔法的关键,可他却不知所措,无从下手。
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满世界流动的水,一如此刻呆呆地凝视着良的眼睛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觉得被关在眼睛后面的那个灵魂已经不再是良了,而是那头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黑色野兽。
开始和结束是并行的,一方面开始了,往往就意味着另一方面的结束。
以前的那个良结束了,而新的良则诞生在以前那个良死去的一刹那之间,凯醒悟过来,发现原来死的意味还没有远离,它就在人的灵魂里,而人每做出一次改变,它就会紧跟着发作一次,以此来杀死那个消逝在过去的自己。
隔开了一堆旺盛的火焰,他看着那个背影在热浪拍击的空气中漫步远去,他什么也做不了,没办法开声,没办法站立,更没办法奔跑。
除了无能为力以外,还是无能为力,身体始终无法复苏,就像一截腐朽的木头,唯一能做的就是睁开眼睛,看着这些那些与他有关,与他无关的人与事物倏然而过,却没办法插足,找不到任何破开局面的办法。
此时此刻,他才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一张渔网搭设的吊床上,活像一条被网住以后,遭人遗忘的鱼,至死仍在遥望着那片曾经的大海。
女孩不在他身边,良渐渐走远,等到火熄灭的时候,他孤身一人,却不觉得有多孤单,虽说是有那么一点鱼死网破的感觉,但还能接受。
他独自地望着夜幕上的黑暗施压下来,不再想魔法,也不再想良,透过树叶的痕迹,他默默地瞭望天空,仿佛在一瞬间逃离了时间,用眼睛追索在光年之外的星辰。
这一刻,他不再想其他,心中虔诚,毫无杂念,没有来由地会联想到在那天幕之外,恒古遥远的地方,会不会突然降下来一条悠长的天梯,稳稳地摆在他的身前。
而那条天梯,就是人们所说的‘道’。
只要翻下吊床,走上那条道,便可以去往属于他的宇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