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时候,再开设什么SPA啊,沐足啊,按摩啊之类的项目,用不了多久,咱们甚至还有机会买一块地皮,完了,在上面盖一家五星级大酒店!”
面对合伙人的蓬勃野心,阿姨则冷静地说,这不就是做皮肉生意么?
违法乱纪,要是以后被追查到头上,说不定是要坐牢的。
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活,短期之内不能进去。
你要开就去找别人合伙吧,我是铁定不会干的。
那位合伙人收到了这样的答复,当时也没多说什么,就是背地里跟旁人讲的时候,忍不住地有些微的怨言,说,不知道阿姨在装什么清高,自己是哪路来的货色,心里面就没点数么,分明就是靠傍大款才发的家,咋的,就一婊子,还想立贞节牌坊么?
想啥呢,这是。
图什么,名声啥的,有什么好在意的?
在这世道上混,跟谁过不起都不要紧,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。
你要是一旦跟钱过不起,钱就不会找你,那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。
只有真正落入口袋的钱才是真的,可以给你买到填饱肚子的食物,可以给你搭建遮风挡雨的房子,至于其他什么感情啊,什么名声啊,什么原则啊,这些那些都是假的,别人过得还不好,别人怎么看待你,跟你又有什么鸡毛关系呢?
于是,阿姨就这样错过了一个让事业更进一步的机会。
没多久,大概是相隔了一到两年的时候,合伙人的KTV就在挖土机的轰隆声中建起来了,地理位置就在于某座大型工业园的路口。
彼时,那人的风头正盛,可谓一时无两,开业的那一天,甚至还请来了某位二三线的明星来到现场和晋级成为KTV大老板的合伙人一同剪彩。
从此以后,合伙人留在酒楼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
酒楼的内部矛盾也随之逐渐显露,慢慢地飙升,很多相熟的员工被拉到KTV里头担任服务员,大堂经理也一连被撬走了几个。
新招来的人又不怎么服从管理,一到了饭点,人手不及的情况时常出现,但好在阿姨每一个晚上在后厨房尽心尽力地监管,指导她的员工们干活,才不至于落下口碑。
她把自己囚禁在那个火烧火燎的空间里,仿佛一根永远烧不玩的柴火,她用她那旺盛的精力力挽狂澜,终于使得酒楼得以一如既往地继续开办下去。
混混沄沄,一旦忙碌起来,再怎么源远流长的时间,眨眨眼就过去了。
当阿姨再一次从酒楼的后厨房解放出来的时候,健太已经念完小学和初中,正尾随着大部分中规中矩的孩子身后,亦步亦趋地走向了成为高中生的生活。
她停下来,开始着手自己与孩子的未来,但却罕见地一筹莫展,未来似乎就已经是完完整整地摆在了眼前,什么都僵化了。
吃喝拉撒,摸爬滚打,就这样无限量地延续下去。
于是,她才晓得,变来变去的只是契合自己的角色,而生活的本身,在某方面来说,它似乎永恒不变的,它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舞台。
(新年快乐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