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转念一想,慕流云忽然又明白了。
这事儿若是放在别人家里头,那确实是不好理解,但是放在吴荣志家里,那就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,明摆着的了!
他们才到玉邕县这么短的时间,就已经对于吴荣志强抢民女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,也听说了他在家里面有许多通房,虽然说那些被吴荣志强行抬进门做了妾的女子很惨,但是再惨也惨不过没名没分的通房。
吴家实际上在操持家中事务的就是那传说中的二夫人,那么这很显然也是二夫人的安排。
慕流云对这位二夫人忽然感兴趣起来,她觉得这位二夫人脑子聪明,心眼儿看来也不坏,将家里面的小丫鬟都换成这种年纪又小模样又丑的,的确保险很多,可以让不少做丫鬟的女子免遭了吴荣志的毒手。
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管事的又跑了回来,说是二夫人来了,很快,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妇人便朝客堂这边走了过来。
尽管吴荣志才刚死没多久,按说也绝对算得上是尸骨未寒,可是这位二夫人却并没有穿着任何丧服,甚至连素色衣裳都不是,而是一袭鹅黄衣衫,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,看起来十分华丽,只是那华丽的衣着,与她清冷的气质看起来十分不搭调。
吴二夫人的模样生得非常漂亮,尽管芳华渐逝,依旧十分惹眼,唯独气质上给人一种巨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,不过想一想她是如何被吴荣志娶进门的,倒也不难理解了。
二夫人来到客堂,冲袁牧等人微微福身,算是见过了礼,开口说话的时候,脸上不见什么多余的表情,倒是有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儿:“民妇见过几位大人。”
“吴二夫人也不用这般自谦,吴大人生前也是一县的父母官……”慕流云同她客套。
吴二夫人却直接一摆手:“先夫在世时也不过是个区区七品,现在人死灯灭,我们一家子便是平头百姓,不敢有什么逾举。”
说起吴荣志的死,这位二夫人的脸上十分平静,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。
“看得出来吴二夫人是一个爽快人,那我们也就有话直说了。”慕流云见她是这样的态度,单刀直入道,“吴大人的死,似乎还有存疑,此前的处置未免过于仓促。
吴大人作为朝廷命官,突然暴毙,死因不明,兹事体大。在下京畿路提点刑狱司推官慕流云,想请夫人点头,能让我对吴大人的真实死因进行重新验查,查明真相。”
“我看此事大可不必。”上一次慕流云他们登门的事情,管事不可能不告诉二夫人,因此她对于此番几个人又上门来的目的早就已经心知肚明,“逝者已矣,就不劳几位大人费心了!
先夫的事情,当日州府已经派了人过来,也有了定论,州府说什么,那便是什么,如今人已经入了土,此事便这样了结便是了。”
“可是吴二夫人真的觉得一个好端端的人,会突然之间离奇暴毙么?”慕流云预料到吴荣志的家人不会那么爽快答应开棺重验的事情,很有耐心地继续劝说,“监察各地冤案、悬案,本就是京畿路提刑司的份内之事,不管州府如何定论,只要与事实真相不符,我们提刑司就有权重新调查此事,因此吴二夫人无须有什么顾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