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摸了一下钱朵朵的头,才道:“总之,我视老大人如长辈一样。”
钱承运真心觉得碍眼。
冷笑了一下,他开口道:“老夫懒得与你这样傻子过虚招,直说吧……”
光线很暗。
钱承运的下一句话,便让王笑鸡皮疙瘩都起来。
——“怎么?你吃不住文博简的手段了?”
王笑猛一转头,脱口而出道:“你怎么知道?!”
钱承运讥笑一声:“老夫宦海沉浮一生,知道的事多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文博简要对付我?”王笑又问了一句。
钱承运不答,只是冷笑。
两句话,王笑知道自己又处在被动了。
你他娘的。
王笑只好道:“是文家临阵倒戈,害你锒铛落狱,你就不想报仇?”
钱承运道:“老夫是官。官者,唯讲利益,不讲恩仇。若要报仇,先说你杀了我成儿。”
狭长的眼睛扫了王笑一眼。
——你能给我什么?
王笑忽然笑了笑,侃侃道:“说起来,你也没玩过文博简。你还以为文家将家业托付到你手里,还调粮陷害王芳,哈哈哈,人家一转头就把你卖了……”
——你能给我什么?
他说完,随口丢了一句“爱说不说吧”伸手便要去拉钱朵朵起来。
钱承运微微一皱眉。
“算时间,邱鹏程已经被文家收买了。”
一句话,王笑心中大颤,动作便停在那里!
!!
背上的冷汗瞬间就淌下来,王笑咽了咽口水,故作淡定道:“接着说。”
钱承运道:“第一条,老夫要出狱。”
王笑斟酌了良久,方才道:“你先说。”
钱承运不屑地笑了笑,道:“最开始,文家要你的产业园、你打劫了文家的八万两银子。那时你便已进入文博简的视线。而最关键的是,邱鹏程去文家索捐,是因为你在背后告黑状、怂恿陛下勒索下臣财产!”
“这些事,你怎么知道?”
“呵,唐僧……”钱承运冷冷道:“我儿子是被你砍死的,我如何不知?”
王笑往后退了一步。
钱承运道:“番子上门索银,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,文家绝不允许再有第二次。不仅是文家,这件事是触到了所有人的霉头!若一而再、再而三如此,今天勒索这家,明天勒索那家,这京城中几个吃得消?”
“你知道有多少人给陛下施压、逼问厂司是谁在背后捣鬼?王芳吃不住压力,早将你卖了。之后,文博简从我那拿走了邱鹏程和你的所有底细。最后他怎么定计的老夫不知,但他必定要掌握太平司。”
钱承运说着,目光如电,盯在王笑脸上:“他掌握了太平司,迟早将你拉到诏狱里千刀万剐。”
王笑脸上已是一片煞白。
他确实没想到邱鹏程会被对方收买。
好在自己做了两手准备……
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怎么办?!
……
见了这样的表情,钱承运冷冷一笑,也不藏着掖着了,淡淡道:“我娶了文博简的侄女,叫了他大半辈子‘大伯父’,如何会不知他的手段?这京城,多少宅院里都有被文家收买的仆从。你王家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酒商,家里岂会没有别人的眼线?想必如今已然让文博简捏到了把柄吧?”
王笑又是一惊。
“哈,果然如此。卢正初这次也不会帮你。他一开始是想用你,但你太……调皮了,还未与公亲成亲便敢如此跋扈。驱使厂司对付大户门庭,这是多少人都最最忌惮的事?!文博简要在你受勋之前将你打下来,许多人都乐见其成。”
“你今日也就是跑来问老夫,若是去跑去问卢正初,他必要骗着你与昆党划清关系,引着你自己走进死地……老夫不妨再告诉你,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,没有人会帮你!”
钱承运一席话说完,负手而立,一派昂然。
这一刻,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囚徒。
老夫曾位居庙堂高位,藐视天下芸芸众生,一双慧眼洞愁世间诸事。你们可以骂我是奸佞,但,谁都休想小瞧了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