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多是女孩子,光收拾便要好一会。
好在王笑也不急,事情已经发生了,急匆匆地赶回去也于世无补,还不如先想好对策。
钱朵朵拿面纱遮着脸,由丫环扶着上了肩舆,下了山再上马车,一路都显得有些吃力。王笑也不能上去帮她,心中愈发歉然起来……
几辆马车缓缓行在西京古道之上,来报信的耿正白策马走在前面,王笑与秦玄策共坐一车。
秦玄策探头看了看耿正白几眼,沉吟道:“禁酒之事不太顺利?”
“嗯。”
秦玄策道:“我早说了,王芳那老太监没什么能耐。”
王笑沉吟道:“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?”
“怎么办?”秦玄策哂道:“你是官吗?是太平司还是东厂的人?我们不过是提议禁酒。现在他们事没办好,关我们屁事。”
王笑道:“但事情是因我而起啊,王公公怎么说也是我朋友。”
“你真拿那老太监当朋友?”
“嗯。”王笑叹道:“若只是酒商闹事,其实不可怕。怕就怕是有人在背后布局。”
秦玄策白眼一翻,道:“这还用说吗?那肯定是有人布局啊。”
王笑道:“是谁呢?”
秦玄策摸了摸下巴,道:“若说是我老丈人家,也有可能。”
王笑颇有些无语。
他看着前面那两辆马车,不由想道,是钱承运也有可能,他如今算自己的老丈人么?
马蹄缓缓向前,车轮滚滚。
一直走到一个岔路口,便见南边有一群衣裳褴缕的难民往这边走了过来。
蝗灾过后,河南、直隶一带的难民逃到京师的越来越多。不过京西多是山道,行人并不算多。
这一行十几人皆是有气无力的样子。有些老弱妇孺走不动了,便席地在路边坐下来,倚在那一动不动。
王笑看着这些人面黄饥瘦、一脸麻木的样子,忍不住便又叹了一口气。
秦玄策见他神情,道:“到处都是这样的,我以前也于心不忍,后来见得多了,也就习惯了。”
说话间,前面的马车便停了下来。
却是那几个女孩子拿了干粮出来,吩附人过去发给难民。
三辆马车的车夫便都过去发干粮。
秦玄策道:“明心她们每次出来都会备些干粮,遇到了难民了便分一点。”
王笑点一点,站起身,想过去看看。
秦玄策拉了他一把,道:“没什么好看的,这种事,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。”
王笑目光看去,只见那些难民也没哄抢,千恩万谢地领了干粮,有气无力地吃了起来。
其中一个车夫提着干粮,发到一个裹着头布的女人的时候,那女人颤颤巍巍地起了身,也是千恩万谢的样子。
只见那车夫摆了摆手,似乎在说不用。
下一刻,王笑猛然瞪大了眼!
却见女人突然“呕”了一声,接着,嘴里一摊血便喷吐了出来!
王笑眼睛一眯,瞳孔便猛然放大。
却见地上那摊腥红,正如傅青主所说,状若西瓜之败肉!
“啊!”
那女人惨叫一声,缩在地上,身子抽动着,狠狠地挠着自己的脖子。
状若疯颠,极有些惨烈,接着渐至无声无息。
车厢里,王笑已然吓住住。
那个分粮的车夫亦是傻愣愣的,被钉住般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