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如何是好?已经有大队的匈奴骑兵开始涌进峡谷,发现了他们两人的踪迹,不停的有羽箭朝这个方向射过来。
不能再耽搁了,否则等到这几千匈奴人万箭齐发,在这么狭窄的地方,根本就避无可避!
元召咬了咬牙,跳下马来,一伸手把素汐背在背上,说声“抱紧了不要怕”!顺手把马鞍后的革囊拎在臂间,拍了拍那匹白马,自己逃生去吧!然后一纵身跳上一侧的峭壁,如同灵猿相似,手抓岩石缝隙、藤蔓斜枝之类,攀援而上。
匈奴追兵本来见敌人已经无路可逃,心中惊喜。在几个带头的千夫长想来,这个汉人少年虽然很厉害,但就算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呢!
几千匈奴骑兵冲锋起来,挤也能把他挤死了。更何况,实在不行的话,还有弓箭呢!乱箭之下,射也把他射成刺猬了!
可是还没等他们杀到近前呢,那少年竟背了一人眨眼之间爬到峡谷的一侧山崖上去了。
虽然匈奴人在千夫长的喝令下仰射了好几轮弓箭,但都被他灵巧的身子躲过去了,这个角度准头不行,也不知道伤到他没有。
眼看猎物就要被捉到,为左贤王报仇成为可能,如果把这个强大的敌人或杀死或捉回去,也许单于会饶得所有人性命,因此,他们又怎肯就此罢休!
当下略一安排,留下千余人在峡谷口外持箭严阵以待 ,防止他趁机逃窜。而其余的全部人马进谷搜寻,看有没有能上去的道路。
在山崖顶端的一块巨大岩石后面,元召把素汐轻轻放了下来,脸色有些苍白。
刚才向上攀登这长长的一段峭壁,耗费了他全部的劲力。
为了不使乱箭伤到背上的素汐,他不惜运转了全身的气机,瞬移、躲避、遮挡、飞跃……这不过片刻的功夫,却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凶险时刻!
然而,终究还是有两支箭射中了他。匈奴人的箭,短而强劲,都带有倒刺,深深的插进了他左肋之下。
素汐明显有些惊吓过度,刚才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和元召就要死了。
身在半空的眩晕、铁箭头射在山壁间的作响、碎石屑溅在脸颊上的生疼、匈奴人在脚下的喊杀声……!
当终于双脚踏在实地上时,她的腿根本就软的站不住了,软软的倚在石上,好半天才敢睁开眼睛。终于安全了吗?
然而,她惊叫了一声,用手捂住了嘴巴。血!殷红的血!模糊了她的泪眼。
因为,在她面前,那个少年正盘膝坐在地上,咬紧了牙关,满头大汗,用手一点一点的拔出了身上的羽箭。
经过这大半日的奔驰厮杀,即使再强的体魄,也有些支持不住了。
如果有条件处理伤口,箭头是先不能拔出来的。可是现在一切都顾不得了,匈奴军中从来不缺乏骁勇之辈,也许不久后敌人就会攻上来了,他必须尽快的包扎好伤口。
鲜血从肋下伤处涌出来,半边青衫全染红了,元召低头看了看箭头所带出来的血肉,暗骂匈奴人的歹毒,倒刺弄得那么长!尼玛的!
“元哥儿!你……你……呜呜呜。”
少女柔弱的身子半伏在他另一边的肩头,看到他如此重伤,也顾不得平生怕血,一时间手足无措,只顾得哭了,泪雨如注。
“阿嚏!”
一缕青丝拂过受伤可怜少年的脸,奇痒难忍之下,禁不住打了个喷嚏,却牵动了伤口 ,疼的元召龇牙咧嘴。
“那个,素汐……帮我把革囊拿过来好吗?”
元召一面随手把布袍下摆撕成几块,一面指了指几步外的那个革囊。
素汐连忙擦了擦泪水,给他拽过来,打开看时,却见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,一时不知他要找什么。
元召伸手从里面摸出一个不大的陶瓶来,这是他自制的一种伤药,止血奇快。想了想,又把一侧的酒壶拿过来,摇了摇,还有半壶烈酒,当下拔去口塞,一股脑的浇在了伤口上,这种消毒的滋味可不好受,如同火烫油炸一般,禁不得低哼了一声。
忍了痛,一边把一瓶白药面全部敷上,一面欲待用布巾去包扎时,有滚烫的泪滴吧嗒吧嗒落在他的手背上,少女蹲下身来,一双柔夷已经拿了方雪白的汗巾轻轻的小心替他包扎起来。
药效很好,伤口一段时间内虽然不可能愈合,但好歹把血大部分止住了,虽然殷红仍旧渗透了几层白布,但现在却理会不得。元召略微闭眼恢复了下体力,终究是不放心,叮嘱素汐躲在岩石后,他硬撑着身体挣扎到山崖边往下看时,果然,有匈奴人已经脱去披甲,只着劲裝慢慢的向这儿攀岩而上。
元召用随身携带的一把连环弩一个一个的结果了他们,尸体骨碌碌的滚落到谷底,匈奴人大声叫骂鼓噪着,暂时无人敢于再掠其锋芒。
素汐躲在巨岩之后,见崖边少年青衫血染,脸色苍白,凌风而立,却似高处不胜寒,而身在困境,从容杀敌,眉间睥睨之姿态,反倒更胜从前。
“他……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气概,等到长大后,又会是何等的英雄呢?”
素汐公主如此想着,心中渐渐安定下来。不知为何,只要看到那道身影在眼前,就算明知接下来是刀山火海,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……。